《长沙理工大学报》  
上一期    下一期

老树与老屋的那些事儿

   期次:第404期   作者:风华文学社 代成香   查看:42   

  奶奶家有棵李子树,每到秋季,便会挂满红色的李子,在绿叶的陪衬下更显诱人。又到这硕果累累的季节,这叫我如何不想念?
  这棵李子树,是在老屋后面的院子里。老屋朝东坐落在那个不高的土崖前,在靠近北角老屋的院墙处,有个门,通往后院。
  进入后院,爬上第一层土崖的四个台阶,抬头便可看到李子树长在第二层的这小块土崖上,枝繁叶茂,阳光透过叶的缝隙,斑斑点点落在地上,但在这还不能一睹李子树的全貌。在靠近另一边院墙斜坡处,还有台阶,较第一层更为长,且又窄又陡。爬上去,便出了后院。在这第三层土崖上,有三块地,大爷家的在左边,二爷家的在右边,中间便是奶奶家的。正如奶奶家的后院一样,同样有台阶通到两位爷爷家的后院。在这不大不小的地方,满满的是我童年的回忆。
  在金色的秋季,空气里都是李子的味道。每当放学铃声响起,大家都是一窝蜂跑出校门,三两结伴,走回家。以我们村的名字命名的小学,就在村子的最北边。打记事起,放学后就会跟在哥哥后面屁颠屁颠跑回家,端过奶奶晾在桌子上大碗里的白开水一饮而尽,在奶奶“慢点喝,别呛到”的唠叨里,一边拿袖子擦着嘴,一边兴冲冲的跑进那个小门里。哥哥牵着我一口气爬上第三层,着急忙慌地摘李子。
  哥哥摘下来的李子,一半进了我的肚子里,一半放在我捏着的衣角里。再摘上几个,坐在田埂上惬意的吃着,眼神追随着农忙完回来路上的人,寻找着熟悉的身影。等吃个半饱了,就再摘一些,捏着衣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,进屋往桌子上一倒,就写作业去了。
  哥哥大我三岁,我大妹妹三岁。哥哥小学毕业后,换我带着妹妹了。在李子熟了的两三周后,后院外的第三层土崖也变热闹了起来。
  大概一亩过点的土地,一根平放的石柱子,两根一米二三长的从厚厚的轮胎上裁下来的长条,一辆手扶拖拉机,为即将演奏的音乐做着准备。长条将石柱子两侧的铁棒串起来,再套在手扶拖拉机最边上的两个小柱子上。一圈一圈,将这块地碾压实,再晾一天一夜,便可以用了。这个时候,先前割下来的小麦捆子和油菜籽捆子也差不过半干,将他们运过来,再一个个摊开场上,一场一场的碾压,一袋一袋的装。
  最爱这几天农忙日子里的晚饭,总觉得比任何时候要好吃。傍晚时分,妈妈和婶子就先回老屋去做饭。用温水泡些自家土豆压的粉条,再把土豆胡萝卜洗了切丁,从小缸里拿出一块腌猪肉。添一把去年的秸秆,拉几下风箱,等锅热了,把那块腌猪肉往锅里一放,便会化出油来,再将肉捞出切丁,倒些许菜籽油入锅,之后小丁块们便纷纷跳入了锅里。风箱声伴着大锅里的翻炒声,香味弥漫。再添两勺水,烧开放入粉条,等锅中再次翻滚时,一大锅臊子就做好了。在第二层土崖上玩闹的我们,闻着香味就跑进了厨房,站在风箱旁边咂吧嘴。再烧一锅水,把奶奶和好的面放到案板上,稍微压摊开一些,在一根根面条入锅期间,哥哥跑去场边叫叔叔和爸爸回来吃饭,妹妹和我则在桌子上放好醋和菜籽油浇过的辣椒末,奶奶在洗脸盆里兑好温水,待父辈们洗过脸后,终于,可以开饭了。
  大碗的面上浇上臊子,加醋和辣子以调味,一日劳作之困乏也就削减了许多。我们几个着急忙慌的吃着饭,然后横七竖八地躺在炕上,在大人的唠嗑声里渐渐入了梦乡。刚入六年级的那个秋季,有一日放学回家,奶奶叫我们几个去后院捡掉在地上的李子,捡了多半盆的时候正好就吃饭了,之后也就忘却这件事情了。第二年五月,有次在菜园子里帮奶奶拔小油菜的时候,惊喜的发现院子里有一棵十几厘米高的李子树苗,兴冲冲的跑去告诉奶奶,奶奶说:“那是你们捡的掉地上的李子,我种在了院子里,现在发芽长高咯。”小树一天天慢慢的生长着,我们也渐渐长大。
  升入初二的那年,弟弟刚满三岁,院子里的那棵树也高了不少。那个以我们村名命名的小学变成了兔子养殖场,妹妹也到离家好远的合并的学校里住校学习。第二年,奶奶终于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,安详的走了。今年暑假回去,推开叔叔家的大门,拆掉的老屋的地基上,种着几排松树,后面第二层土崖也被挖了,剩下李子树那一角,露出来一些的根须来,在风中摇摆。
  又是一年盛夏,推开奶奶家的大门,在院子里看见那棵李子树上已经结了几个翠绿的小李子。听叔叔说那家养殖场的生意越来越好了,弟弟也已经要与树同高了。坐在奶奶家门前的大树下乘凉,与隔壁的奶奶们聊天,细细一想,奶奶离开,已经快六年了。

长沙理工大学 版权所有 

北京华文科教科技有限公司仅提供技术支持,图文与本公司无关

京ICP备12019430号-7

本期已有6972次访问,全刊已有6419341次访问